R:「集獨特和魅力於一身,有著暴力的攻擊,大膽的表現出冒險般的熱情。」
B:「集高貴和神秘於一身,有著治療的防禦,理性的表現出自由般的冷靜。」
A:「在混亂不安裡,優雅的將攻擊和防禦集於一身,有著敏感般的侵略性。」
我站在一面透明牆的面前,這面透明牆是用了半尺厚、一樓高、標準雙人沙發寬的壓克力製作而成的,那看起來的感覺是乾淨的、毫無瑕疵的像玻璃一樣沒有什麼兩樣,再來不一樣的地方是,這個房間的四面牆壁是鋼筋加水泥製成的,只有這面透明牆的背後一公尺處的那一面人工牆的顏色,是我刻意用黑色油漆粉刷上去的。
然後我發現除了透明牆和黑色牆這兩點最吸引人之外,也另外注意到了有兩盞傳統的鎢絲熱能燈泡在天花板上,這種燈泡發光起來的顏色是暖色調的,如果照久了就會覺得有一股熱能在侵蝕著全身的感覺。這種燈泡有一盞裝在黑色牆和透明牆之間,另一盞就裝在透明牆和我所站的地方之間,至於我站的位置不是哪裡,從門口進來開始算的話,只是人的腳步有走了三步的距離。
這個地方是一個房間、兩盞燈、五面牆、一個門、兩個電燈開關,還有密不透風的陰暗處特明註明了一件事情,這個房間沒有窗戶。
當我開著門,房門內的視野空間,一片漆黑。
當我同時按下了兩個電燈開關,往前走三步,停了下來。
當我的眼淚持續打轉著眼眶,那暖色的燈光,打破寂靜的時候。
當我可以清晰的看見,映在我眼裡的是,一行正在熟悉的錐心刺骨。
「謝謝你,再見。」
看著左手手上的三個壓克力,顏料分別是紅色、藍色、白色,而心理正在猶豫著一件事情,(我到底該不該告訴她,我有喜歡的人了。)。同時我也正在重複做著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左手手上的那三個壓克力用右手一一的拿去放回原位擱著,然後過了不到十秒鐘,才剛放下的右手也不知不覺的往紅色、藍色、白色的壓克力方向伸去,也一一的將各一種顏料各拿一個放在左手手上抓著。
紅色、藍色、白色的放回去,然後紅色、藍色、白色的拿出來。
這個動作,換作是別人做,然後也換作是我在看這個人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
我會故意斜眼偷瞄看著他,然後嘴巴對著空氣輕聲的說一句:(白痴!)
很不幸的是,只有我在做這個動作,應該是說,我像個傻瓜一樣的重複做著。
然後每個經過我身邊的人,都會翹起嘲笑嘴角對著我說一句:(白痴!)
就在換我也要開始罵著自己也是白痴的時候,我的右手突然被她的左手抓住,然後她的右手也將那三個壓克力以分別不同顏色的位置上伸取了紅色、藍色、白色放在我的左手手上抓著。隨後迎來的下一個動作是,我那被她左手抓住的右手,跟著她的移動也移動了我那呆若木訥的身軀跟著她前往收銀台走去。
「這些多少錢?」
(好的,我算一下。)
(三個壓克力顏料各一個六十五元,總共一百九十五元。)
「好。」
(收妳兩百元,找妳五元,這是妳的發票,謝謝。)
「謝謝。」
走出文具店之後,我的眼睛從剛才在收銀台付費之前到現在為止之外,仍然繼續看著我那被她左手抓住的右手,意外的是,在這段時間裡我的眼睛竟然沒有眨眼過,更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吸引我轉移視線離開過。這種凝視的感覺就像以前小時候看著櫥窗裡的棒棒糖一樣,站在商店外面的人行道上賴著不走也要吃到那一口甜甜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滋味。
看著被她牽住的手,我的心跳正在漸漸習慣著不舒適的激烈跳動著,臉上的溫度也在適應著除了天氣悶熱揮汗不斷的漲紅之外,又多了一種叫做不知不覺會發燙的臉紅。我承認我也天真過,那時候我還好幾次懷疑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也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這種焦慮感就好像等一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在擔心著,卻又希望就保持著這個樣子,也不要停下來。
「Hey!你要這三種顏色做什麼啊?」
「你的臉怎麼啦,怎麼那麼紅啊?」
『我?!』
「對啊!你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啊?」
『天氣太熱?!』
『喔,沒有啦。』
『我只是在習慣,以後要怎麼樣維持這樣的感覺,牽著妳的手。』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已經來不及發現我到底在說什麼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心情很緊張、很混亂、很不安,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也更不知道她對我說的話有怎麼反應。
然後,我寫到這裡,我相信你們也是跟我一樣對我這段的敘述感到很緊張、很混亂、很不安,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也更不知道她到底對我說的話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當我抬起頭,從俯視變成仰角的雙眼,那映在眼裡的畫面是如此的動人。
她用羞澀的微笑,看著我。
『妳知道嗎。』
『當妳想要瞭解一個人的時候,妳必需要先知道他討厭什麼。』
「所以你討厭我約你見面嗎?!」
『難道妳還不瞭解我嗎?』
「這麼多年了,坦白說,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你。」
『可是妳知道我討厭什麼。』
「我不知道。」
『妳知道的。』
「不要再把我推向邊緣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討厭什麼。」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周圍的空氣平靜了下來,我們互相看了對方大概有幾分鐘了,就在我要準備開口之前,一位手持玻璃水瓶走過來的女服務生想要幫我們加點水,很快地,這位女服務生也很自然的離開走去。因為我跟藍婷的玻璃杯裡的水還是一樣保持六分滿,我們誰也沒有喝下一口那玻璃杯裡的水,就連手上的menu也還是一樣保持不動的在手上合著。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從進門到現在目前為止,這位女服務生走過來我們這桌有五次了。
我把目光從藍婷身上逃開到手上的menu,翻開了裡頭一一的在瀏覽著不知道在看什麼似的胡亂翻著。其實,我的腦海正在想著手機裡的某條訊息。
(我是藍婷,還記得我嗎。我想跟你見面,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話,一樣下午一點半在老地方見。)
「我只知道你還記得我們的老地方。」
「這一家咖啡廳。」
藍婷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於是我向那位女服務生招手,點了一杯卡布其諾。
『妳也是一樣,還是記得的。』
「嗯。」
我開始後悔了,其實我是不想來的。
因為只要我看到藍婷一次,我就會不禁的想要往窗外的方向去看一次,那我到底在看什麼?也不是在看那一百公尺之遠的那棵樹,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清晰的位置上卻模糊的看見了一個人,是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突然,我的身體開始懶洋洋起來,從緊繃的狀態轉為頹廢的姿態將身段放低了下來,後來我把左手的手肘輕輕的放在桌上,也把那我剛刮過鬍渣的下巴放在左手手掌上托著,繼續往左手邊的落地窗窗外方向看去,將視線停在那顆樹的位置上看著。
慢慢的,那個身影開始清晰了,就連那周遭的環境我也開始熟悉了起來,就在陽光從樹葉穿透下來的那影子角度,潛意識下的記憶彷彿知道,我看見了誰。
慢慢的,我開始想念那個人。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啊?!」
『跟著我走就知道了啊。』
「你該不會是要偷偷帶我去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然後把妳丟在哪邊嗎。』
「哇,你好聰明喔,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耶。」
「那你是不是真的要帶我去那裡,然後把我丟在那裡嗎?」
『對啊,妳也好聰明喔,知道我等一下就是要把妳丟在那裡啊。』
「我沒那麼笨好不好?!」
『好啦,妳就是很笨!』
『然後我很聰明,這樣子好不好啊?!』
「你很愛欺負我耶!」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啦?!」
她的眼睛仍然被我的雙手遮住,我繼續帶領她同行我要帶她去的地方,兩個人就像兩人三腳似的一樣拖著步伐走,一起笨拙般的不協調走著,也不小心的把地上那些瓦磚碎片一腳一塊的踢開,那碰撞的聲音,刺激了我們的感官慢慢的開始緊張了起來。
我帶她來這裡的地方是製作壓克力的工廠,從外表看去就像是已經廢棄很多年一段時間了,外觀像個房子一樣又帶點破爛,進去裡面之後看到的景象就像是廢墟般的殘破不全,每一扇的窗戶都已經變成沒了避風港一樣的無法擋住外面的世界,所有牆壁都已經露出了紅磚的堅持,脆弱的水泥也無法繼續鋪陳那歲月的掙扎,一片一塊的掉落在我們的腳下嘗試敲響著曾經的回音。
我停下了腳步,我們所站的地方是這間工廠唯一還完好如初的樣式房間,雖然有點老舊,但是我想帶她來的原因沒有別的。
我放下了雙手,她的眼睛慢慢看到眼前的驚喜,就像我的微笑開啟了她的微笑一樣,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那麼的天真無邪。
那一面透明牆是我的畫布,我用壓克力顏料畫了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我,只是不一樣的是,那兩個人是用了許多不同顏色畫成的中空形狀,從透明牆上看到的那兩個中空形狀是我跟她現在的姿勢,然後我跟她的左邊胸口位置都寫上了我們各自的名字,
因為我只開了一盞燈,那一面被我漆上黑色的牆壁,使透明牆變成了一面鏡子。
她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告訴我。
「我願意。」
然後我們的手,就被透明牆牆上的那一顆塗滿紅色的心型形狀蓋住了。
雖然上面又寫了一行藍色的字。
『願意與我牽手,一起往前走嗎?』
終於,藍婷的眼淚不再繼續滑落,我於心不忍的幫她擦拭了眼角還有一些尚未痊癒的淚光,那令人心疼的雙眼也在持續著漲紅。
「每次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總是看著別的地方,不看我的臉。」
「我希望你是快樂的陪著我,不是帶上一些些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
「好幾次你刻意的從我身邊逃開。」
「漫不經心的表情是你常常給我的答案。」
「我知道。」
「為什麼偏偏就在我鼓起勇氣想要大聲告訴你的時候。」
「你卻狠心的選擇了讓我獨自在這裡。」
「一個人對著對面曾經坐在那裡的影子說。」
「我喜歡你。」
「可是你卻連一次機會都沒有給過我。」
「想你卻又見不到你的那一段時間。」
「這種心痛讓我開始真的愛上你了。」
「你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湧起一種罪惡感,有一種想要對藍婷說一聲永遠都說不完的抱歉,就在這樣想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藍婷剛剛會這樣的說我是懦夫。只是我不懂的是,我把藍婷當作是好朋友一樣,在那一段時間裡我承認我有感受到藍婷對我的感覺跟朋友相處的感覺是不太一樣的,我卻選擇了逃避面對藍婷,漸漸的,我把這一段好朋友的友情,拉長了距離回到普通朋友般的疏遠冷漠。
「直到有一天。」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這裡看到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我才明白。」
「為什麼那一天你沒有給我一個答案。」
藍婷說完的時候,也往著落地窗外的那一顆樹的方向看去,我從她眼睛裡的視線知道她在看什麼,那是我跟羽靜曾經站在那裡的地方。
『妳看妳。』
『一下子像大人似的找我討債。』
『然後一下子像小孩似的要我還債。』
『這下可好了,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逗妳開心了。』
看到藍婷聽了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就跟以前一樣,盡是滿滿的笑容。
是啊,我的確是懦夫,但是我不是永遠一直都在逃避的懦夫。
我是逃避不敢去面對自己的懦夫。
就像我逃避這兩個女人一樣。
後來,我告訴羽靜說,我要這三種顏色的壓克力是因為我要補色,所以我就帶羽靜來到這間我們所謂的秘密基地,好把那紅色的部份跟藍色的部份補上一些顏色上去。因為我還沒帶羽靜來之前,正在佈置整頓這個地方的時候,剛好把紅色跟藍色的顏料給用完了,就在我剛補完紅色要去補藍色部份的時候,羽靜問我,還有一條白色的壓克力顏料我要畫在哪裡,我一時之下沒有想到還有什麼地方要用到白色的顏料,我是這樣告訴她的。
這時候,黑色牆壁那一端的燈泡突然亮了起來,我回頭看羽靜,是她把另外一個沒有打開的電燈開關給打開了,然後走過來跟我要了一隻平頭刷的畫筆,把那躺在一旁沒有用到的白色壓克力顏料也被她拿去,我帶著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的表情看著她往黑色牆壁走去。
羽靜開始用畫筆沾了白色顏料,一筆一劃的在黑色牆壁上不知道寫了什麼東西。當我正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她回頭告訴我叫我閉上眼睛不要看。
其實我是一個很不聽話的人,但是羽靜叫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卻乖乖的照做了。
就在那時候,就算我要後悔我也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就在我正在沖洗調色盤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幾聲訊息聲,我將水龍頭鎖緊,放下了調色盤,轉身往陽台走去的同時,也拿了一把毛巾將手上的水擦拭乾淨。
當我看到藍婷傳來這封簡訊內容的時候,我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揚。
是的,藍婷說得沒有錯,我討厭他。
為什麼我會討厭他?
因為,就在我最後第二次去秘密基地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兩盞燈泡的開關都打開了起來,我看到黑色牆壁上的那一行白色的字,穿過透明牆連同在透明牆上的藍色的字還有一顆紅色的心型。
那傳過來的層次感讓我想到一個人,他在畫畫的時候,總是很喜歡把顏色分得很清楚,就算混合了不同顏色,還是一樣知道他混了怎麼顏色在裡面。例如把紅色一點一點塗在白色畫面上,在那紅色的筆觸下塗上藍點,以一定的距離看過去,畫面上兩種顏色就變成了紫色,這是讓我們的視網膜發生調和作用效果,以這種人體上的視覺色彩效果的方法來作畫。
很不巧的是,這三種顏色映在我的眼裡變成了一種顏色,那就是紫色。
(你討厭梵谷。)
對,就是梵谷,他的作品就是用這種上色方法去畫的。
我討厭梵谷。
日記最後一頁的最後那一段是這樣寫的。
今天我去了我們的秘密基地,那工廠外面空地周圍的欄杆環繞了施工的黃色布條,也置放了好幾台要拆掉房子用的工程車,我才知道我已經有一段好長的時間沒有去過那裡了。
我站在門口,開了第一盞燈,我看到的是沒了妳在我身邊的作品,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裡的孤寂,我的心情突然再次崩潰的想要撕裂了心臟,那從胸口傳來的一片一片的碎裂聲,引起了我好不容易埋藏許久的想念,想要竄逃而出的眼淚被我抑止了下來。
當我看到那一面透明牆上曾經有我寫下藍色(願意與我牽手,一起往前走嗎?)還有畫上紅色的心型形狀的時候,也就在我把剩下的第二盞燈也打開的情況下,我看到了透明牆背後那白色的強烈感,是妳用白色寫下了(謝謝你,再見。)。
此時,我的眼睛那按捺不住已經泉湧出來的淚水,激發了視覺的調和作用,讓我看到了一幅曾經擁有過的紫色風景,我很想撫平激動的情緒告訴我自己這是幻覺,但是它不是。
它是我心碎過後留下來的一段美好的浪漫回憶。
2009 / 6 / 05,這一天的心情是,紫色。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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