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這份熱情在你死亡以前,是否能夠永遠持續的燃燒不熄滅?」
B:「清澈的理性在消失以前,是否能夠永遠愛上那無情的冷血?」
A:「敏感地帶無法繼續以前,是否能夠永遠麻痺太清醒的撕裂?」
我刷開了調色盤上那Red的顏料,擠了一些Blue的顏料躺在旁邊,用溫柔的力道以順時針的方向,播放著那沒有音樂節奏的速度將這兩種顏色混合在一起,又加了點窗外的雨水淌著一些,慢慢地,Amethyst的神秘被暈了開來。
太陽將烏雲曬乾之後,陽台上的影子開始由灰色走向黑白,植物們的身上也將緊緊包覆的身軀一一解開,那溫暖陽光偷跑進來的速度,是我無法掌握眼前的華麗色彩。
我用浪漫的心情寫下了:『那又,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總是起伏不定的想著一些事情,究竟我在想些什麼事情,其實我也是不曉得的,但是我只知道的是,我寫下的這些文字,是我的答案。
她:「如果我們沒有相遇而錯過,會不會以後也沒有機會可以擦身而過?」
她:「我們就這樣的平行走下去,是不是也有可能交集的一天?」
她:「我跟著你的背影隨著你的腳步走著,你是否會回頭看我一眼?」
她:「我站在這裡告訴你說我愛你,你會聽得見嗎?」
她:「你聽得見我的心跳聲,也看得見我的不安嗎?」
她:「…」
我:『那又,怎麼樣。』
走在陽光下的人行道上,迎面而來的不是空氣清新的舒爽,映在眼前裡的是我只是走上殘缺不全的瓦磚上呼吸著城市的污氣。
看著她們的臉龐往她們的反方向走去,只是我也在看著自己是如何回應她們那等待的眼光,就像平常一樣沒變似的冷冷笑著,然後大步大步的走著熱鬧的節奏往另一邊方向走去消失,重複上演著神秘的戲碼,浪漫的開端卻不在有華麗的結局。
事實上,我在一家沒有店面的咖啡廳裡,挑了一張靠窗的位置坐著,那是一扇乾淨透明的落地窗加上略有自然氣息的木製兩人座。桌上除了有一杯剛送上來的卡布其諾之外,那咖啡杯下方的杯盤還有著兩包細砂糖,而攪拌用的銀湯匙在右邊的話,還有一瓶麥香紅茶就在我的左手邊擱著。
然後,有兩個女人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一個在我的前方不遠處,另一個就在我左手邊大概有一百公尺之遠。說得更詳細一點,一個在我的前面空位置上跟我面對面著,另一個就在我左手邊的落地窗外大樹下歇著,為何我會將這兩個女人看在眼裡,卻又同時分了心。
因為我也同時的愛上了那心跳的聲音。
就像是那種,坐在電影院裡的情境,儘管內容的特效透過喇叭傳達的噪音吵到不行,那刺激情節的壓迫感,隱隱約約的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緊張分子也包含在裡面,當這個壓迫感有了緊張的分子融合之後,緊接而來的是,彷彿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加快跳動著,就連呼吸也跟著跳動的節奏開始緊張了起來。
不管外面傳來了什麼聲音,我只聽得見自己的澎派滂沱。
簡單來講,就是緊張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所以就說了一些最簡單的話,那就是(我的心跳好快!)。
不只是我,這兩個女人我相信也是一樣的。
『我的心跳好快!』
「回顧自己的展望,是不是現在還未達到自己的要求?」
『要求什麼?』
「未來的方向、樣子、甚至是,理想中的完美生活階段。」
『聽起來好像我對現在的樣子不太滿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妳想說的是,我現在的生活不太像我,是吧?!』
「其實我想說的是,為什麼你要這麼的讓人難以捉摸?」
『我在我身上看不來哪裡有什麼好神秘的。』
「怪裡怪氣的大膽風格,還有那愛理不理的行事態度。」
「實在是讓人不知道,到底你的個性是好的,還是壞的?」
「當然我指的還不只是這些。」
『妳想說我,變了嗎?』
「也不是這樣說…」
『不然妳用生活的方向來詢問我現在是否能夠讓妳瞭解我過的好不好之外。』
『妳還想要用哪種方向再來詢問?』
「感情。」
『這是妳這些年來這樣子詢問人的方式嗎?』
「但還沒有可以說上是職業病。」
『那我可不可以說妳訪問錯對象了。』
「當然不行。」
『Why?』
「問你自己。」
「為什麼當初沒有給我一個答案。」
我喝了一口卡布其諾,發現這杯咖啡還是熱的,我剛吞下去的喉嚨告訴我,我忘記加進去那放在杯盤上尚未開封的兩包細砂糖。還沒加兩包糖就喝下卡布其諾,這對我來說是非常苦的,卻也告訴了我,那熱度還在的苦味表示著這段的對話還不長,其實只是才剛開始而已。
在這段時間裡的對話是非常有壓迫的莫名感,甚至是突然被拷問似的不知所措般的慌張。
眼前這位像抓到犯人似的以審查官的語氣來拷問我的人,她叫藍婷,現在是一名文學記者,不要問我她姓什麼,她的名字真的就叫藍婷,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以後要找她直接叫她的全名,藍婷,就好了,省下了我們幫她取外號的力氣。
藍婷,瞧瞧,這兩字唸起來是不是很好聽。
「一樣的紫襯衫、一樣的卡布其諾加上兩包糖、然後又是一樣的麥香紅茶。」
「好久沒看到熟悉的樣子了。」
「過了這麼久,難道你都沒有一樣是你身上可以看得出來是不一樣的地方嗎?」
「還是說,現在也是跟當初一樣。」
「懦夫!」
這是剛剛藍婷走來坐下我對面那的空位置之後,在我腦海裡繼續打轉那對我的打招呼跟一些問候語。
「懦夫!」
我蠻在意這兩個字。
「懦夫!」
好吧,我找不到可以解釋我不是懦夫的理由,實際上,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懦夫的理由是什麼。
「懦夫!」
嘴唇上還留著剛吻過的餘溫,腰間的衣襟也固定著剛被擁抱過的折痕,然而雙手的觸感也殘留著許久未感受過的存在感,這種感覺傳過來的訊息告訴我,這叫做溫暖。
更重要的一點是,胸口裡的心臟更持續著每秒鐘跳兩下的快感,這叫做真實。
我的眼裡只有她,是的,除了她以外,所有在我身旁錯過的人我都不想多花一毫秒的時間去看一眼,寧可將這一毫秒的時間拿來眨眼也不要錯過,任何一分一秒可以看到她的時間。
我們在人行道上的某一棵樹下滯留著,陽光照耀腳下周圍的陰影是下午的時間,這時候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悶,如果再停留一些時間的話,還可以再繼續感受到從四周任何一個方向隨時隨地都會有徐徐的微風吹來。
這時候的天氣真的很好、很舒服,有她在身旁的陪伴,更是饗宴。
『我們走吧。』
「走去哪?」
『當然是繼續散步、繼續留下未完的足跡。』
我故意模仿起西洋電影裡某片段的情節,那劇情是一位男伴要邀約眼前的女伴去跳舞,在動作上,是先把右手放在左邊胸前,而左手放在背後的腰間貼著,雙腳併攏著彎下腰,以微微的四十五度角度準備開口邀請。
『願意與我牽手,一起往前走嗎。』
她沒有開口,只是笑笑我的架式很有模仿的天份。我的臉上帶著一張寫了兩個字的笑容,看著我們腳下步行中的整齊同步感,不再只是笨拙的兩人三腳的不協調,而右手的掌心也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溫度,指間的縫隙也塞滿了呵護跟擁有。看著她的溫柔眼神反映了我的臉上正在不停訴說著,幸福。
我們對著陽光逆向而走,背後的影子隨著時間慢慢被拉長。
不管我們走了多久、多遠,都無法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
即使黃昏睡去,也有霓虹燈接手照耀著。
就算影子消失,也能感受到思念的波折。
「我願意。」
簡單的動作解釋了複雜的掙脫,這就是愛情。
攪拌著剛倒入兩包細砂糖的卡布其諾,看著落地窗外的人群一匹接一匹的擦身而過,攪拌完之後擱置在杯盤上的銀匙還殘留著剛取出不小心沾到的些微咖啡液,我一邊喝下沒了溫度的卡布其諾看著銀匙上那反射出來的人像,也是冰冰冷冷的沒了溫度一樣透過銀匙的反射看著我,這種感覺,好不習慣。
用最後一口氣的慌張將卡布其諾喝光之後,我又再度轉頭看著落地窗,這次我不再看著窗外的人群是不是還是一樣一匹接一匹胡亂的擦身而過,而是當我要去看著人群之前,黃昏已經打烊,那太陽最後的餘光正要準備收起消失不見得時候,這個時間點,我看到了藍婷的反射影像。
又是這種感覺,真的好不習慣,一張惹人憐愛的臉龐落下兩行眼淚。
這種眼淚真的很討人厭,尤其是那捨不得讓人掉淚的心情,才是最討人厭的情緒。
如果剛從書局走出來卻碰到天氣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只能站在門口等雨的時候想起剛剛走進書局之前的天氣還是好好的也很晴朗,從屋簷落下來的雨滴敲起了吵死人的噪音影響到自己的心情,然後看到人行道上的人們紛紛舉起雙手掩護自己匆匆忙忙的趕快奔馳而走,這一幕,卻突然讓自己更焦慮了起來。
這種天氣真的很討人厭,尤其是那捨不得讓人淋雨的心情,才是最討人厭的情緒。
其實我想說的是,這種情節的解釋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最怕女人掉眼淚。
雨可以一直下,但是女人的眼淚,不能繼續泉湧而出,尤其是水龍頭無法鎖緊的時候,安慰是最好的工具。
我發現我的工具不太適合藍婷,反而越來越糟。
『Hey!』
『別哭了,快把眼淚擦一擦。』
『好了,別再哭了。』
『再哭下去,以後沒人會喜歡上妳的。』
『我是說真的,妳再這樣哭會變成豬頭,人人看了會笑妳的。』
『Hey!Come on!』
『我要走了囉?!』
『再哭我就不理妳囉?!』
這證實了我真的是一點都不太會安慰人,因為藍婷還是一樣眼淚繼續滑落。
那,藍婷為什麼像我說的這樣,情緒已經激動到無法停止眼淚落下。
這都是因為我說了一句話。
『那又,怎麼樣。』
當我寫下(那又,怎麼樣。)的時候,日記上那一頁已經被從陽台吹進來的風拍打溜走,整本日記就像迫不及待的一頁接一頁的快速翻閱而過。當陽台的風不再繼續經過我身旁的時候,日記就在最後倒數六十二頁停了下來,這一頁只有寫了一行字,文字的最後留下了很長的托筆線。
“2003 / 6 / 05,這一天是我的眼淚……………………………………………………”
— To be continued —